肆——云说2
1、三把刻刀
大雨滂沱。这些年遇到烦心的事儿，心里有了解不开的疙瘩，都会来这里。通天河畔的这十三个碎瓷瓷堆，成了我唯一寻求慰藉的地方……水流湍急，在脚底下打着旋向远处奔去……那如注的雨水从头顶流下来，衣衫早已湿透，紧紧的贴住身体，一股凉凉的沁人心脾的清爽直至心田……雨水犹如泪水使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凉的是水，温的是泪，这是五味杂陈的泪水，有悔恨，有宽慰，有辛酸也有感慨……
记得刚进厂子的情景犹如昨天。因为会写一手柳体书法，我被特招进定瓷厂当一名写字工，从懵懵懂懂的少年跨入社会，那时我还不具备看穿眼前的迷雾的慧眼，更是无法透过本质参透玄机。上班第一天，厂长的讲话记忆犹新，原话已不记得，只记得大意，我们厂正担任着一项国家级非常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恢复失传八百年的定窑制瓷工艺。厂长讲这些话时并不具备煽情和鼓动的语气，但给我的冲击力和震撼，绝不亚于一颗炸弹。小时候喜欢去碎瓷堆上捡瓷片，每次到了这里，心里都会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原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上苍赐予我的特殊的体验吗？终于看清楚了也看明白了，它应该就是我与定瓷的那一份渊源，否则，十几个临时工怎就我一人成为定瓷实验组的一员？诘问好像对，又好像不对，人们常说命数，机缘巧合，或许这正是上苍的安排？这是潜意识里模糊零散的猜测，今天得以证明，我只有加倍珍惜。更为重要的是，这还是敬爱的周总理的意愿遗嘱，使这件事情更具有了神圣庄严的意味。想到这里，一刹那，之前所有的疑问竟悄然褪去，十三个瓷片堆，这片天然的黄金宝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水浒梁山，就是我的三国赤壁，就是我风云叱咤的战场，我将会在这里跃起？我一定会从这里跃起……
好了，我看见了雨后初晴，天空有白还有兰，我看见阳光从云层里普照下来，那一缕缕一束束金色的光芒照射着大地，照射着我熟悉的一切，记得有人说过：人生中有些事，不竭尽所能去做，你永远也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出色，有多优秀……
在那些研究思考的日日夜夜里，流连在各大博物馆是我每日参观学习的必修课，但凡有定瓷藏品的地方，都是我沉浸淘醉的梦乡……观察临摹，揣摩思考……
博物馆和收藏的古瓷器上，往往有二根或多根组成的纹饰，古人是用什么刀具，完成这些飘逸俊秀的刻花的？当时厂里有指导组的陶瓷专家认为是刻一刀，复一刀。可是用这种方法很难达到，形由意动，意由心生的效果。拉坯随心，刻花如意，这是古人对定瓷制作最高境界的一种描写；学古人的手法，这个动作左右完成，又与书法用笔时，一波三折之美，如出一辙；可这个刻一刀复一刀却是拘谨阻滞的，和定瓷奔逸流畅的内涵相悖。能否揭开定瓷纹饰的谜底，破译古人制瓷的第一把秘钥，至关重要，因为离北京首届定瓷鉴定会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万事开头难，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要分外珍惜才对，起步时迈出的第一步决定着以后的路……我又一次来到这里，徘徊在碎瓷堆上，突然，灵光乍现，我专攻柳体楷书，草书行书也有涉猎，书写时笔锋的转折处，特别是“悬针”和“垂露”不自觉的会出现“飞白”现象，这是一挥而就，是不可描改的，定瓷刻花的纹饰文线也应该是一挥而就，一气呵成，书法是笔，刻花是刀，才思泉涌般三把刻刀恰逢其时的出现在脑海里，定瓷秘钥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这样玄妙神秘的迎刃而解了。后来，根据当时脑海里闪现的三种道具，单线刀，双线刀，组线刀撰写的论文《定瓷手刻花纹浅谈》发表在国内知名期刊上，立刻引起国内外专家的高度重视。
回想最初给我灵感的地方，感慨良多，虽然三把刻刀还只算得是个小小的破译，却是寻找定瓷秘钥中结结实实的一大步。不止是让我和实验组的同仁看到了希望。也是让所有关注期盼定窑复燃的人们看到了希望。
一切都是定数。转眼十三年过去了。这期间经历了父母驾鹤西去，生老病死是谁也无法回避的客观规律。但作为至亲骨肉，有养育之恩，尽孝之时，却不能守候，这成了心头永远的伤痛……
“儿子忙你的正事去吧，娘没事。”母亲弥留之际的的这句话，竟成了母子之间最后的诀别。儿子做的是正事，便是你们心头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们甘愿退居其后。父亲离去时，竟连见上儿子最后的一面也未能如愿……你们是世界上最无私最伟大的父母，你们也是这世界上最卑微最可伶的父母，儿子不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唯有这交织的泪水和雨水，才能洗刷释放心中郁结……娘说了，我做的是正事，娘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是我身后力量的源泉，源源不断的催促我前行，是你们不断地鼓励着我，提醒着我。每天早上，我都会带着一颗欣喜的心，去迎接新的一天开始，一切都是未知的崭新的，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什么人，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但我知道，该做什么，只要去做，就离那个目标越近。
2、三联艺术
耐的住寂寞，经得住诱惑，扛得住打击，一如既往，因为我坚信播种和收获永远不在一个季节。
时间：1984年的元月。地点：香港九龙尖沙咀新港中心举办“河北陶瓷艺术展”。让我没想到，我的那件白釉刻花梅瓶成了这次展会的焦点。这只质坚壁润、典雅静洁，有着乳色美、晨雪姿，一道若隐若现的刀刻纹理缠绕通体的梅瓶，使许多人驻足，流连忘返。“这是定瓷！”。“这就是定瓷！”刹那间，香港30多家媒体传达这样的声音。人世沧桑，岁月轮转，销声匿迹八百余年之后，定瓷石破天惊般地再次现世！可想而知，迎来的是怎样的热情和赞誉，可是我心里明白，这对定瓷来说，该是一份迟来的荣誉……
“对满壁造型各异的定窑白瓷，惊喜之间你就有被摄走魂魄的感觉，那蕴青、蕴黄的白色，月光般如梦如幻；那亦庄、亦雅的曲线，如少女胴体映纱；那亦朴素、亦绚丽、亦高洁、亦光明的大器，如精神、如道德、如圣洁、如操守、如诗如韵、如世间大音。面对定瓷之美，你会突然平定尘世躁气，你会顿时清澈心灵流水，你会倏忽崇尚高贵纯朴，你会刹那间心阔如宇……”女作家对定瓷的赞美不绝于耳，让我恍然回到定瓷最辉煌的年代。
三的妙用普遍而深刻，宇宙万物万有之一切，不是三本身，就是三的倍数，九是阳数之极，就连珠算里的九九归一，也是从易经和道家哲学化来的，道家哲学原来的意思是，万事万物从起点到终点、再由终点而到新的起点，循环往复周行不怠，螺旋式上升和发展的运行过程，它体现的是人类对事物发展认识的辩证观点。在道家思想里，“九”是大之极致，终极的。三生万物是“无”中生“有”的裂变。他应该是收获的季节？
1999年9月，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五十周年人民大会堂建成四十周年上海市中外文化艺术交流协会邀请，中国四大官窑，即河北定窑、河南汝窑、钧窑、浙江龙泉窑的负责人聚首北京，我接受了一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上海中外文化艺术协会的秘书长、著名书法家邱正平向各位征集献礼作品，要求：1、必须是创作的作品；必须由当代的大师亲自设计创作，体现当代名窑的品质和风格。创作主旨：四海呈祥。建国五十周年献礼是定窑之幸，定窑之光荣。时间紧，从接收任务到9月26日献礼，总共不到三十天的时间。并对瓷瓶的规格做了要求，必须在六十公分以上。定瓷烧制历史上，有句话叫——定不盈尺，意思是定窑的作品没有超过一尺的，只要是超过一尺无论是横还是纵，它的烧制工艺难度就会加大，成品率就会降低。设计时我选择了天安门城楼上的大红灯笼。灯笼藴含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元素，是我国传统节日的象征，它代表着团圆、喜庆和吉祥，设计成灯笼应该是最佳选择。最后这件四海呈祥云龙雕花瓶，画面为神龙游天，下半部拉长，托起瓶体，体现一种昂扬向上的气势，背景云水交融，和谐而自然，展示了祖国四海咸宁，祥光弥宇的繁荣景象。釉色设计为传统定瓷如雪似乳晶莹玉润。整体创意新奇大胆，形体别致高雅。
1999年9月9日至14日在首都军事博物馆举行了“中国民间工艺美术新世纪创作大展暨博览会”在瓷器类评选中荣获金奖被定为国家级珍品并有人民大会堂永久收藏。历史上定瓷就是国宝，当代定瓷被定为国宝尚属破天荒。这件珍品瓶高六十六厘米，直径为三十二厘米，瓶型为灯笼状，寓意庆贺祖国五十周年辉煌成就。
仍然是1999年12月上海举行“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展”首次亮出瓷诗书于一体的三联艺术作品——定白釉小口瓶。作品一经亮相，引起业界关注。
在展厅里，我注意到一位清攫儒雅的老者看得格外仔细，那天，我因有事提前离场。晚上工作人员交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他是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负责人王以卓先生。王先生留话，希望和我见面谈谈。当时基尼斯的社会知名度很高，也曾出现鱼龙混杂山寨板的“切尼斯”“吉尼斯”引来颇多非议。所以，这张名片并未引起我的重视。王先生并未放弃，先后又两次约我。最终，我们见面了，王先生毫不掩饰他对三联艺术的欣赏和赞叹，认为中国历史无数的造瓷工匠，也有无数伟大诗人和书法家，但是像这样三者都具备的还未有所闻。建议我向大世界基尼斯总部申请“三联艺术”之最。因了王先生的锲而不舍，三次真诚相邀，三联艺术才得以有机会走进大世界基尼斯纪录名录。
2000年10月23日，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向我颁发了“瓷、诗、书三联艺术世界基尼斯之最”证书，以陶瓷为载体，把瓷、诗、书中国三大艺术瑰宝联为一体的，成为“瓷、诗、书三联艺术”同时进入世界之最的第一人而被收入《世界基尼斯纪录大全》。上海基尼斯第一个向外发布了这个消息，通过国际互联网，传遍了世界各地。消息通过报纸、电视和互联网，像风一样传遍了世界，中外各大媒体全方位进行了报道，随后收到法国国际文化艺术协会聘为法中艺术院院士的电传。之后，又成为河北大学、河北师范大学的兼职教授。获得了“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中国陶瓷艺术大师”等称号。
所谓三联艺术，即以陶瓷为载体，将瓷、诗、书三者珠联璧合，最终达到一种综合艺术的和谐与完美。任何艺术都是相通的，三联构想正是建立在陶瓷这个相近的艺术载体基础上，目的是在一种静止而单纯的物质形象中，唤起一种文化的律动。从激发和启迪入手，使人受到陶冶。这是我对三联艺术的定义，有人说这是我对定窑文化的开掘性贡献。我认为三联艺术是根据自己所长创立的一个艺术创作体系，它以定瓷为载体发挥自己在诗词与书法两个方面的特长，借以提高陶瓷创作的品味和价值，同时也印证一个陶瓷艺术家的综合能力。这是定瓷复兴大业新的里程碑……每一件定瓷产品的艺术魅力，都是一首无声地诗，诗的语言成为无声的瓷的预言二者融为一体，为艺术的灵魂而高歌。瓷涵灵气、诗呈其韵、书达真情，三者相映共鸣，遂得神采。这是我独创的三联艺术的精髓，也是让世界了解泱泱大国的气度和无限的创造力的一个有力的佐证。
3、岁寒三友
那些日子，我常常做梦，梦里的景象有时很清晰，有时又很模糊，很多次父亲会在梦里出现，父亲的表情很奇怪，总是犹豫着欲说还休……父亲是要说那团火吗？那团掉在炕头上燃烧着的火，总是让父亲不能释怀，恐有诘难降临？梦到这里我会惊醒，心里便会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梦中隐藏的故事，永远也解释不清楚，梦里所暗喻的秘密，也将永远不会有答案。但我清醒地预感到，留给我的时间也许不多了，我的手壁时常发麻，握笔写字常常已力不从心。以前，你们爱说我有担当有勇气，凡遇事儿我是你们的主心骨，其实，我心生惭愧，好多次，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我只是咬咬牙，又挺了挺腰杆，坚持了最后的一刻钟……勇气不过就是人在无路可退时那最后的孤注一掷。我必须加快步伐，加快速度，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等待了八百年的那团火，等待了八百年的鸽子精灵，一遍遍在我的梦里出现……有火灼烤，有鸽子啄夯……我哪有安宁的睡梦。
人和人之间的相见相遇相知，就如同山和山，水和水之间，千里崎岖蜿蜒也能交集相汇，近在咫尺也许终生不遇……我们定瓷三杰在最好的时间，最好的年华，同为一个目标走在一起。蔺占献长我三岁，我长和焕三岁，我们称占献为大哥，你们称我为二哥，我们每个人之间以三岁的年龄之差，在一起共事三十载，在这个薄凉的世界上，非亲非故异姓的三个人，成为一个另类的存在，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有人说我们是定瓷公司的三巨头，定瓷复烧的铁三角，也有人说我们是定瓷三杰。神奇的数字密码“三”，竟在这里显现出神奇玄妙的智慧之光！它是概数，还是确指？是巧合，还是必然？玄机何在？老子说：三生万物。万物又有何解释？在中国传统文化里“三”是最具有稳定性、普适性、渐进性和条理性的数字；国家治理也离不开三，“ 三权鼎立 ”“ 三位一体 ”“ 三驾马车 ”；心释然了“ 三”就是我的吉祥数，也是定瓷的吉祥数。
三把刻刀揭开装饰技法上的千古之谜，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定窑白釉与器坯的结合，是中国白瓷艺术最完美的结合，是其他陶瓷无法效仿和照搬的；而定窑瓷器又以其丰富多彩的纹样装饰，最终成为中国陶瓷之经典。初步揭开技法之谜，我们的产品还只能是在“似定”“ 非定”上徘徊。定窑之所以叫定瓷，是在于它独特的配方，决定配方的关键只有两个字，一个是 “土”，一个是“釉”。它们只是在传说中时隐时现，它们被历史的烟尘掩埋的了无踪迹，解决这道难题，只有一人勘此重任，你蔺占献，我们三杰中的大哥。
记得那次接到了一批，五百只定瓷孩儿枕的外贸订单，时间紧，品质要求高。生产动员会上，我提出了更高更新的要求，要破解定瓷施釉的秘诀，一定要结束“似定” “非定”这一难题。布置完了任务，我看见蔺占献不说话，心里就有点着急，心想你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你不表态，这任务就没法进行。我接着说：主抓生产的厂长，是不是应该表个态？你仍旧沉默着，我盯住了你的眼睛等你开口……那一刹那，是我今生看到的最令人心疼的一幕，你的嘴像被火燎铐着一般，瞬间就起一嘴的燎泡……接下来你都说了些啥，我一句也没听见，脑子嗡嗡作响，心口里像刀剜着一般……为了解开定瓷秘钥，釉的这一道 难题，你已经尽力了，厂里资金短缺，每次外出寻找古人瓷土配方，你常常一辆自行车一个编织袋，泥里水里，可谓摸爬滚打的搞研究……我心痛如刀绞。你们是我志同道合的同志，你们是我亲密无间的战友，除去父母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但是，我又不得不这样要求……
时间给出了最好的答案，终于那个古老的，飘忽不定的艺术密码——定瓷秘钥，土和釉被你破译了被你捕获了，当年你获得了“中国定瓷仿古釉色”一等奖。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你对于瓷土原料的寻找和釉料成分的研究与破译，和焕和我就难以取得今日之成绩。天道酬勤，二十多年的岁月里，我们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我们都曾有做公务员，当官员、当教师的机会，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为了定瓷复燃的这一窑炉火，我们都放弃了。我们就是为定瓷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命！
原先一直堵在心里的纠结和忧郁不见了，就像雨后凸显的湛蓝的天空，心情好极了，我们终于可以仰起头骄傲的对世人说，这就是定瓷，这就是消失了八百年的名窑名瓷……我们的作品频频亮相各大展会，那年香港举办的“河北名窑名人作品展”和焕制作的仿定作品梅瓶和四件套定瓷小口瓶，惊艳出世，华丽亮相，轰动香港。其后，和焕创造的白瓷雕花文具、雕花茶具获“中国新技术、新产品成都博览会”金奖；1994年，和焕的仿定瓷作品“印花石榴碗”“双凤盘”在北京“首届中国茶与瓷文化展”获仿古科学与艺术一等奖；和焕的“印花龙凤白瓷扁瓶”入选1997年香港回归十大名窑特制精品；2000年，和焕创造的“剔花白瓷瓶”被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一个个展会，和焕这个响亮的名字，已经是定瓷的另一张名片。
偶然，不是偶然，它绝对是必然，一副岁寒三友国画图，出现在我面前，一刹那，又一次迸发出了灵感的火花，我们三人合作烧制一件岁寒三友盘，以见证我们定瓷三杰，三十年走过的风风雨雨……不止是亲情友谊，它包含着太多的情结……我叫来你们俩，声音颤抖，眼眶温热，掏出了心窝子里的话，又一次布置任务：我负责文案设计，蔺占献负责瓷土釉料，和焕负责器型制作……
开窑那天，人们都聚集在窑前，等待着这件不同寻常的一刻。炉门慢慢开启，人们不禁惊呼起来。眼前的岁寒三友印花盘竟是一片红润，红定，这是稀世之珍，入窑施以黑釉，出窑时是一片火红……小时候捡的瓷片，那只火红的凤鸟头，瓷片上的鸟儿历经三百年的修炼，修全残腿断肢，修成一只只鸟或鸽子，再经五百年修炼，才能完成凤凰涅槃这一夙愿，鸽子飞舞的山谷，有火在燃烧。火的影子照耀着山谷，一只凤凰在火中再生了，翱翔于天空，蹁跹在通天河畔……那里是定窑遗址。它正是父亲梦中的那一团火，它就是父亲的期盼，期盼儿子能像凤凰一样翱翔……火终究会熄灭，烧焦的土地上会有新的枝芽萌生，鸟儿和鸽子还会集聚，鸽子们仍旧还回飞翔，飞翔，飞翔。这是一个与火有关的美丽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