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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哥
作者:雁在蓝天


当年本人和侯大哥(右)侯大嫂在浙江黄岩永宁江码头


在我的文字里有多处出现候大哥的地方,许多游玩的地方都是我们一起去的,去时他开车,我坐车,有时出远道,看他开车很辛苦我就想换换他,他就憨厚地一笑:“行,等你学会了再开吧”接着就又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开车了。

就我们俩人在车里,他高兴时还边开车边唱上几声“五十多岁的老司机我笑脸扬啊......”

候大哥真的五十多岁了,准确点说是今年五十四岁,一张方国型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上,眉毛浓黑眼睛很大,出彩的地方是眉宇间有颗花生粒大的红痦子,有种天生的贵人之相。候大哥是长春人,就是有八一电影制片厂和第一汽车制造厂那个城市,他原来就是第一汽车厂里技工学校的讲师。

其实他是学地质构造的,当年家里嫌分配到大西南找矿太远,太吃苦才把他弄到汽车厂里降低了身份改行的。在候大哥身上能感觉到北方人特有的豁达和仗义。

八十年代初,全国都兴下海经商那阵子,候大哥也早早地辞去了工作,把平时给学生讲的知识拿到实际中去应用,办起了一家中央空调安装维修中心。他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生意很火,他在管理上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老是以为我不负人,人必不负我。可他毕竟最早学的是矿业。采来一块石头标本,你说他有上亿年他也不会争辩的。

他的心实在得也和石头一样,可人心不一样啊,古人不是讲吗:黑漆漆的眼仁,白花花的银子。那年头正是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的年代,人们对金钱物资的渴望就象从潘多拉魔盒里放出来的魔鬼一样阻挡不住。在他生意最好的那年,他一个最好的哥们,也是他从一个单位采购员岗位上拉来给他当销售副总的,一下子把一百多万元的货款挪用炒股,结果被套了进去。最后厂家起诉了候大哥的公司,他东借西凑地用两年时间还上了欠胀。没有了厂家的支持,公司也就开不下去了。一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他那副总哥们没啥错。他想,当时如果炒股要是赚了呢,不就把他也成全了,我也没啥损失了?他想问题和别人不一样。

前些年,候大哥到江南水乡去打工,老板看他忠厚实在,就把管理上的大事都交给了他,老板则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可是设备一旦坏了不能生产时,买配件没有老板批准拿不出钱去买,候大哥就先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钱来垫上,他不能眼看着设备瘫坏在那里工人没事做。 一次一个大传动轴坏了,要三千多,老板在新疆考察市场,电话里让他去想想办法。他想什么办法,当地的老板能相信他一个北方人赊给他吗?没别的办法,把准备给上大学儿子买电脑的钱用上了。可买回来换上没几天,因那新传动轴的强度不够又坏了,老板又买了一个。

因为是当地人会讲价,比候大哥买得便宜质量还好。这时老板怀疑他是不是吃了回扣,因为在当地采购的潜规则就是回扣10%的。候大哥买东西除商品开发票外,象打车运费都不要票子,时间一长他也就赔得越多了。可在别人眼里还是以为他忙忙呼呼地买这买那一天能有不少的油水呢。

到江南的第二年,候大哥受公司一个股东的影响信起了基督教,一到周日就开车去五十里外的一个教堂去做礼拜。还戴着个老花镜一本正经地在传教士的指点下查经,唱圣歌。记得一次听他唱《耶稣的宝血》,他的脸竞充满了感恩和激动。我对各种宗教的看法倒是同意孔子的说法:“敬鬼神而远之”。前些天我看到我们隔壁的寺庙在修缮,几个画工在给用玻璃钢做的各路神仙刷油漆,就不由得想象出过一段时间,这些泥塑的神象前就会跪倒一片虔诚的信徒,这些信徒会送来各种人间的好东西。

也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了,说宗教是人在最无可奈何时才产生的,人在最走投无路时才会寻求一种神灵的帮助。我看候大哥是个不愁吃喝,不愁事业的人,怎么也这么执着地信起了耶酥?

候大哥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笛子吹得好,乒乓球打得也好,这两样我都是领略过的。有一年在黄岩过八月十五中秋节,公司里组织员工到长潭水库去搞赏月野餐。那天的月色很美,四周青幽幽的群山挤出一轮天上的明月,水面在月光的映照下透出一种宝石般的黛绿,曲迤的岸边隔湾相见有几堆篝火在跳动,不时有烧烤的香味顺水面飘来。

我们也在支锅寻柴地准备烤那两箱子用一下午功夫备好的羊肉串小醉虾和鸡翅等食品。对岸那边的轿车音响里传来了地颤般咣咣的舞曲声。

此时从我们身后的山坳传来一曲清脆悠扬的笛声,这声音緾绵时好象轻风细雨,悠扬时象来自月边的云缝,清越时象脚下的溪水……笛声透出一种遥远、深遂、宁静和安祥。我们都呆呆地静在那里了,此时只感觉到风不吹了,云不动了,鸟不飞了,鱼不游了,天地一切都凝固了一般。就连对岸那伙浮燥的音响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停止了播放,山川草木和一切生灵仿佛都被这神奇的笛声摧眠了一般。

随着最后一个长音象飞机尾气一样越来越长,越来越细,也越来越远,笛声消失。

竹林深处,斑驳的月影下候大哥醉汉般地走了出来,此时他一脸的肃穆与宁静,手握短笛,长穗在风中飘动着。

可能他才在吹笛子时想起了远方的亲人,想到了漫长的人生,想到了无垠的世界,他肯定想到了很多很多······…….

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他笛子吹得真好。也知道了音乐能表达心声。从那以后再也没听候大哥吹过笛子。

他和我们在一起时还是象个司机,象个后勤管理员,象个老大哥。

郝连成 2009-09-04  浙江黄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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