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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悼妹妹
作者:yunxi2013

身边没有一位亲人,你在剧烈地咯血之后,在医院悲惨地撒手西去。

噩耗传来,如晴天霹雳,我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妹夫头天晚上来我家还说,你还能上楼下楼,还能散步。万万没有想到,妹夫上午离开医院,晚上你就病逝了……

病危之际,你还顾得上掛念年幼的孩子们吗?孩子们永远失去了妈妈,永远失去了人世间最宝贵的母爱,你带着这一最大的遗憾走了,如果真有灵魂存在,你一定是一步三回首地难分难舍啊!

我们知道,你已病入膏肓,医生己无回天之力,但你走得这么快,令亲人难以接受;你走得这么凄惨,怎不使人心恸欲裂!

我出差在外,一直惦念你的病情。回家之后,特别急切地想见到你。你突然离开我们,无论如何要见上你一面!

遗体运回以后,我们第二天早上赶往火化场。路上听弟弟说,昨天晚上匆忙中只给你换穿了寿衣,嘴角咯血的血迹尚未擦洗。见上你最后一面,亲手为你洗次脸,你干干净净上路,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愿!

没有想到赶到火化场后,一小时前就己火化,这最后一面竟未见到!

在我的要求下,炉工打开炉口,只见熊熊火光中,唯有烧散的骨架了……

妹妹啊,一个月前,你听说练气功能祛病健身,你回来还容光焕发,笑容滿面。现在唯剩青灰一堆,这巨大的反差,令亲人们怎能接受?!

我仰望天空,阴云密布,雨哗哗地落下。妹妹,苍天为你流泪,大地为你恸哭,你带着无限的遗憾,化作青烟袅袅而去,把无限的痛苦,不尽的思念留给了亲人。

按照妹夫的安排,因为是病亡,棺材不能进家,己提前抬往坟地。——你那为之操劳了十几年的家,此时却没有了容身之地。

为了这个家,你耗尽了精力,贡献了一切。你那本来孱弱的身体,承受着健康人都颇感吃力的生活重担。你养几十只鸡,四口猪,妹夫上班,繁杂的家务,劳累的七亩农田活儿极大地透支了你的身体。

妹夫干活是一把好手,在他工余休假时,你们干起农活来经常不干完不回家,甚至下午下地,半夜才归——如奴隶般地劳作,超负荷地运转,你的身体怎能不累垮呢?!去年麦收后,你罹患肾炎,病未痊愈,秋收种麦季节又到,你终于导致肝癌。吃不下饭,肝区疼痛,黑瘦的脸上凸显一对失神的大眼。在这种情况下,仍然白天干一天活儿,晚上忍着肝痛还要把玉米装上囤子。

你终于病倒了,——为了这个家,全为了这个家!你为之奋斗,为之累垮了身体的这个家!

然而现在骨灰却不能进家,亲人们心里怎能不愤愤不平?其实,你的亡灵早一定进了家,你能不再多看几眼这个家,向这个家告别吗?能不再见上孩子们一面,依依痛别吗?

当我们进入妹妹的村庄,亲人们就泣不成声地说,把孩子领来,我们要看孩子们……此时我们最心痛的是孩子!

远远己经望见,外甥女小燕儿举着纸幡在街口等待。那随风摇曳的纸幡就象张牙舞爪的魔爪,在撕扯着我们的心!

当外甥涛儿在人带领下,举幡过来时,亲人们己哭成一片。六岁的涛儿还处于懵懂之际,面对痛哭的亲人,只是睁着张煌的双眼,轻声抽搭着。可怜十二岁的外甥女小燕,她己明白了一切,不停地哭喊着妈妈。

人世间最大的打击莫过于幼年丧母,人世间最惨的一幕莫过于幼儿扛幡!

弟弟抱起涛儿,放声恸哭;

我抱起涛儿,泪水长流;

大哥抱起涛儿,呜咽出声。

苍天啊!你为什么这样不公平?为什么把这残酷的打击降临在这样小的孩子头上?!

只有你再没有痛苦,永远地走了;你活得太累,太苦,该需要休息了。

你短暂的一生太多坑坑洼洼。十六岁母亲去世,你经受了第一次打击。文革中我参加的一派组织受到打压,你受牵连,尝够了被压抑的痛苦。后在县城找到工作,但录用通知到村里,却被当权者扣压。你给我的信(那时我己参军)写道:我象压在石头底下的小草,不能自由生长;我象关在笼中的鸟儿,不能自由飞翔……

那时我们兄妹之间经常通信,你心中的痛苦常对我倾诉,我的信也给你带来很大慰藉,我远在部队,时时牵掛着你这个命运多舛的妹妹。

忘不了,你为我的婚事尽了一份力,你为我与你尚未进门的二嫂(我在家排老二)充当信使。你在信中写道:……她(指我妻子)一对和善的眼晴里露出智慧的光芒,她有高深的文化(妻是老三届高中生,时任教师)……未来的二嫂一定是美好的……

正是看了你的信,坚定了我和你二嫂结合的信心。你二嫂说,我们这个家庭,有你的一份功劳!

你为我们结婚精心刺绣的枕套,表达了你的一片美好真情与不尽的祝福。枕套啊,永恒的纪念!

你衷心祝愿我们幸福,而幸福却对你格外吝啬;你曾经那样渴望美好的生活,但厄运却对你格外垂青!

你结婚之后,先是肾病使你损伤了元气,再是小燕儿患肠炎命悬一线使你费尽心机,几年后你又因缺钾生命奄奄一息。协和医院使你起死回生,刚过几年舒心日子,你又累倒患上不治之症——悲剧啊,悲剧!

过于绷紧的弦终于断了,你终于走完了这过于坎坷不平的路,结束了这太多苦痛,太少幸福的历程,是的,你太该休息了。

唯有你留下的话,是那样语重心长,沉沉地压在我们心头上。你说,万一我不在了,孩子的舅舅、舅妈都是有文化的人,会给孩子撑腰的……

你的殷殷嘱托,对我们充满无限信任,我们永远记住你的话,一定照顾好孩子们。

妹妹,你安息吧。


【责任编辑  卧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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