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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呼一声千古情
作者:百草丰


藁城品质卓越,历史悠久。商代台西遗址,以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的“七项之最”而称誉世界。上世纪七十年代,史学家、考古工作者通过对藁城境内商代遗址的考察挖掘发现,藁城境内商代遗址众多,几乎覆盖了藁城全境。在商代文明史上曾璀璨夺目的藁城,其后的发展历史好像呈现出势微力衰之状,堙没于历史的大潮里,甚至“断流”。

其实不然,藁城在华夏历史文明进程中,一直与中国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不仅从来没有中断过,而且息息相关,休戚与共。比如,今天的藁城境内滹沱河南的的南营镇宜安村和滹沱河北的九门回民乡九门村,两千多年来不仅一直在沿用着“宜安”和“九门”的名字,而且其所在的地理位置也基本没有什么改变。这在中国地名历史文化中绝对称得上是一大奇观!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宜安”和“九门”是彰显藁城悠久历史的一直沿用二千五百多年的“驰名商标”。

为什么单单藁城有这样的“奇观”?史学家们在研究台西遗址时也曾提出过同样的问题,他们通过研究发现:河北境内三个大型的重要商代遗址“邢台——藁城——保定的满城”在太行山山前平原上,呈南北一线排列,且距离间隔基本相等,因此推测是商代统治者“规划”“布局”发展起来的大型集聚群落——城市的原型。一句话,商代出现的“台西文化”在客观上还源自所处的交通及地理位置上的优势。

同样,“宜安”和“九门”的名字能“原封原样”的沿用至今,其所处的交通及地理位置上的特殊性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肥子西行竟未还,遗踪空寄旧山川。这是石阁老珤吟诵故乡的《肥累城》中的诗句。指的是公元前530年,即东周春秋时期,晋国军队跨过太行山来到藁城(当时并无此名称)消灭“肥国”(现在藁城城区南城子村一带),擒获其国君“肥子”,再由“井陉古栈道”返回国都的这一历史事件。说明了由“井陉古栈道”至藁城的道路,早在而其五百年前就已存在。

公元前403年,“三家分晋”晋国被剖分成“赵、魏、韩” 三个诸侯国,中国历史随之进入了“战国”时期。各诸侯国之间的频繁开展了战争,最后形成了秦、齐、楚、韩、魏、赵、燕七个强国“七雄争霸”的局面,“合纵连横”的外交与战争的策略手段应运而生。

    从战国七雄“合纵连横”的示意图来看,图中所标注的代表赵国的“黑方块”,其对应的地理位置应在赵国的腹地、太行山“井陉”出口以东的“宜安”、“九门”和“东垣”一带。由此可见“宜安”、“九门”及“东垣”在“合纵连横”中战略位置的是极其重要的。赵国继承了晋国邯郸以南太行山东西两侧的土地,而裸露在太行山以东的平原部分,却处在燕、中山和齐国的包围之中。为了加强防御,赵国在临近“井陉古栈道”的平原腹地、滹沱河南北增设了宜安和九门两个城邑。《战国策》有赵武灵王置“九门县”,并且“周赧王六年(公元前309年)赵武灵王出九门,为野台,以望齐中山之境”的记载。而“宜安”则是赵国为了对付燕国和齐国进犯,把守井陉门户的重要军事城防重地。历史上藁城的发轫地就起源于战国时期的宜安和九门。

而历史却偏偏同赵国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赵国虽能前门“拒狼”拒燕、齐乃至匈奴于国门之外;却抵挡得不住秦国的虎狼之师由“后门”直接闯进自家的深宅大院。公元前230年秦王嬴政发动了对韩之战,俘虏了韩王安。韩国成为六国中最先被秦国吞并的一个。次年,秦国乘赵国发生大地震和旱灾饥荒人心惶惶、国力凋敝之机,大举入侵赵国。双方互有胜负,且都损失惨重,特别是赵国的两个名将廉颇和李牧更是让秦军闻风丧胆,于是秦国用离间计使赵王罢了廉颇、害了李牧后,秦军终于无所顾忌的由太行山井陉口攻下“宜安”,接着向南直扑赵国都城邯郸(公元前228),“六国”中秦国最强劲的对手终至覆灭。继而向北向东秦国轻而易举的灭了燕国、吞并了齐国。然后向南横扫了楚魏及百越,不到十年时间(公元前230年至221)完成了“灭六国”统一中国的宏伟霸业。

从晋国擒“肥子西行”,到三百年后秦国灭赵再东进亡齐、北上吞燕。这些史实都证实:从“井陉古栈道”通往肥累、宜安,乃至向东到濒海的齐国,其道路交通的早已是“客观”存在,是长期以来人们历史实践积累形成的结果,同理向北到燕国也是同样。而这正好成为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修建驰道“东垣线”和“邯广线”(《河北通史·魏晋北朝卷》记载:邺城(今临漳西南三台村)“出西门即是秦汉以来太行山东麓南北驰道”,有史料亦称之为“邯郸至广阳”驰道) 提供了最为便利的客观条件和基础。

秦始皇修驰道被称作开创了我国历史上“国道”和“高速公路”的先河。驰道“东垣线”在藁城宜安一带出现交叉,“邯广线”在今天的九门、南董两村之间。其后的政治军事社会经济历史发展中发挥了愈来愈加重要的作用。“宜安”和“九门”做为两条驰道上为人们所知晓的著名地名,得以流传保存下来。

秦始皇修驰道是是完成中国统一,实现“车同轨”的重要举措和主要标志,彻底结束了中国奴隶社会列国纷争割据的混乱局面,开启了中国封建社会的大幕。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即通过驰道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巡游全国的活动,直到最后病死途中——沙丘(河北省广宗县北大平台村。前210年秦始皇第五次东巡至琅琊,命徐福在当地招募童男童女,东渡求仙。秦始皇再返回咸阳途中得病。七月,到达沙丘病死,赵高胁迫李斯篡改了秦始皇遗诏,改立胡亥为太子,此即历史上著名的“沙丘政变”),由丞相李斯和宠臣赵高率车队护送灵柩经“东垣线”返回都城咸阳。但由于暴秦的苛酷统治,激起了广大底层人民的强烈反抗,在秦始皇去世四年后即公元前206年秦家王朝灭亡。从这点来说,东垣线驰道是一条断送了秦朝江山的驰道,其后历史的发展更证实了它又是一条推进历史进程,赢得“两汉”兴旺的驰道。

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在项羽和刘邦为代表的新生势力推翻秦朝后,刘项两大军事集团在最后的对决中,刘邦手下优秀的将领之一韩信以“背水一战”夺取太行山“井陉口”后,像当年秦军那样重又上演了一出由井陉口出太行吞赵,北并燕,东征齐的历史大戏,为刘邦彻底扭转危局,决胜垓下(公元前202年),使项羽四面楚歌,自刎于乌江,最后建立大汉王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秦始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由他开创修建的专门供他出巡的“御用大道”在他身后竟成了具有政治、军事、经济及社会交往的四通八达的通衢,在客观上还发挥了促进加快了中国历史的演变发展进程的积极作用。

刘邦平叛东垣城,废除了“东垣”并御赐改名“真定:汉高祖刘邦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十二月,高祖率樊哙、灌婴评定陈稀叛乱,攻克东垣,遂改东垣为真定(真定县,前燕沿袭后赵置。治今石家庄市郊东古城。北魏时的“安乐垒”即今之正定发源地)。

汉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汉武帝刘彻以常山郡真定附近三万户置真定国。共有真定、稾城、肥累、绵曼四县。这是藁城历史上滹沱河以南首次出现“稾城”和“肥累”二县。在滹沱河北则有“九门”县(公元前110年汉武帝北巡过真定,东巡封泰山,至碣石。前104年东巡泰山临渤海望祠蓬莱。开展了多年的大规模北击匈奴的战争)。汉武帝时的“稾城”“肥累”和“九门”三县,从现代的藁城版图来看,基本上覆盖了今天的藁城区(包括设区前的丘头镇)全境。也可以说正是有了古代这样一个“铁三角”决定了藁城的存在,决定了藁城县域比较稳固的疆界。

到西汉末年,特别是刘秀创建东汉前期,藁城成了刘秀占据经营河北,最后赢得天下的重要根据地。初到河北,为了站稳脚跟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同割据一方的皇族地方势力真定(驻地东垣城)王刘杨结盟联姻,迎娶了刘杨的外甥女,藁城好租郭昌之女郭圣通,并立为皇后。把自己最信任的大将耿纯,封为耿乡(宜安)候,扼守住自古就以军事要地著称的宜安,其实质就是警戒刘杨。后根据形势发展需要又封赏耿纯为东光候,并由宜安搬迁至沧州东光,耿纯搬家沿驰道“东垣线”而东,也是非常顺利的。

驰道由秦始皇的“御用大道”到战乱年代又变成了快速行军出击的军事要道,到了较为稳定的年代又成了经济、社会、文化交往的大道。

东汉末年三国时期,曹操官渡一战打败袁绍占据了袁绍老巢邺城后,开始按着皇城的标准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营建使邺城成为北方最大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和工商业中心。左思的名篇《魏都赋》极尽描写了邺城当时的繁花盛况。邺城的西门外就是直通河北腹地的“邯广驰道”(“广”指古“广阳”现在的北京市房山区良乡一带)。曹操以邺城为都,数次北征乌桓,为北方的安定统一做出了巨大贡献毫无疑问,这条驰道不仅给邺城的繁荣和发展,而且对曹操建立魏国在政治和军事上都发挥了重要的积极作用。

到隋末唐初,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窦建德,他的下属刘黑达为了给他报仇并完成他的重建“夏国”的遗愿,从沧州和山东德州一带起兵,沿东垣线向西进军,同李世民由洛阳赶来和从北面由幽州赶来的罗艺率领的唐军,大战于藁城并取得胜利。

东垣线与邯广线交叉构成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成了常山郡“福祸相依”的根源,在推进社会发展之时也让人民遭受了战乱之苦。

唐德宗年间“安史之乱”真定太守颜杲卿和德州太守颜真卿,兄弟二人沿“东垣线”一西一东,遥相呼应,很快平定了河北,鼓舞了遭受战乱的各地人们的信心。后颜杲卿被杀,河北再度失陷,郭子仪、李光弼由井陉口沿“东垣线”出兵真定,重新收复河北,因安禄山兵临嫌西安城下,皇帝出逃,郭李回师勤王放弃了河北,后来二次并处井陉口,重新占领真定,并沿“东垣线”向东追击乱军残部余孽,直到最后被歼灭,彻底结束了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

金朝著名文学家王若虚,藁城人,自号“滹南遗老”,晚年游泰山,“因就大石上垂足而坐,良久瞑目若假寐”而逝。由元元朝官吏沿东垣线送灵柩回故里。王若虚至交故旧元好问闻讯后,由老家山西太原沿“东垣线”赶来,坟前祭祀并亲自写下了追念好友生平的《内翰王公墓表》。

有趣的是,几乎与王若虚同时代的藁城另一个学问大家安滔,自号“玉峰遗叟”。老家山西太原,因元军攻陷,躲进石洞,又被元军放火烧山捉住,被一叫“石抹陈奴” 的监军因爱其是书生而救下。监军沿“东垣线”出征山东,路过藁城时,将其安置在藁城“与君田宅,课其子受业”。之后,其有三子皆以学而优则仕。其长孙安熙,更了不得,其学“汪洋静邃”,诗文“幽而不伤”,曾在“封龙书院”讲学教书。终生不入仕途,其学术上建树和影响名播遐迩,是正定历史名人苏天爵极为钦敬的恩师。他从封龙书院回家自然要走东垣线,曾做《故县道中》一诗:

尘事年来亦屡更,此身与世淡无情。

弊裘羸马嘉阳道,只有云山管送迎。

王、安二人都在藁城立庙祭祀,都是在元初由同一个县令董文炳修建,由同一人,明朝著名文人吴澄作记。从此藁城重学风气日盛。

董文炳,藁城南董村人,其父董俊,以武功累官左副元帅,后战死追封为赵国公。文炳为其长子,十七岁荫补本县令,宰邑二十年,政誉卓然。后率兄弟子侄跟随元从世祖南征,屡建战功,出领将权,入为宰辅。卒追封赵国公。董氏一门子孙追封赵国公者不下三十余人。

《河北通史·宋辽金元卷》称:元代多富商巨贾。……李椿,“国初北渡,客云、朔间,转徙至真定藁城之西关镇,以陶为业,器不苦寙,有约必信,远近化之。中年以后,买田力穡,不二十年为里巨族”(《寿李翁八十诗三首并序》)。李椿,字寿卿,本维扬故家。元初兵乱,北走河朔,遂徙居藁城。性质好礼,课子孙力农、读书,居西管镇垂四十年,未尝轻履城市。既老,家雄资财,益好施与,贫困多赖之,年几九十,无疾而终。人以为积德所致云。(《藁城县志》)。

安熙,一个祖籍山西儒生世家,由东垣线迁徙到藁城;李椿,一个出身东南沿海官宦之家因避战乱沿东垣线逃难落户藁城。一老一少竟成为忘年之交,一个终身治学,教书育人;一个乐善好施,积德乡里,深受世人敬重,流芳后世。

《藁城县志》上说:“廉邑科名,自元明以来,寖寖称盛,历台阁而位清华,勋功骏烈,皆王国桢也。”到了元朝,特别是明朝,藁城通过科举走向仕途的学子可以说人才辈出,达到了鼎盛。应该说这是藁城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厚积薄发的必然结果。

元明时期文人墨客们的诗词也客观上涉及到没有“邯广线”之名的“邯广线”大道。

南宋宰相文天祥,被元军俘获后押解至元大都经过藁城时写下了《渡滹沱》:

过了长江与大河,横流数仞绝滹沱。

萧王旧事今安在?回首中天感慨多。

元军押解文天祥的路线无疑是过了“大河”进入河北境内沿“邯广线”一路北上的。明朝时,“邯广线”南董一侧有一个著名的“静业庵”,常常成为路人驻足休憩赏景的好去处。

尘土空千里,江山见一庵。

苍苔秋色净,白日古松间。(明 官一夔)

石阁老有一首《送王伯安还江东》的长诗,诗中既充满了作者对后生下属的人品才能的的赞赏和肯定,又婉转表达了对王的怀才不遇的同情与鼓励,更真诚的流露出做为身居阁相要职“为国惜才”的拳拳之心。王伯安即是历史大名鼎鼎的王阳明先生,浙江余姚人,曾官至南京兵部尚书。进京后曾拜见石阁老,石阁老以此诗相赠。王伯安由北京返回任上或老家,走亨衢大道“邯广线”再转“东垣线”至德州到南京,无疑也是一个最吉祥如意的选择。

一条与华夏历史命运休戚相关的古老大道,承载起了多少帝王将相的盖世功勋,承载起了多少乱世枭雄的身败与名裂,承载了多少烽火云烟、金戈铁马,承载多少的多少人的悲欢离合、苦难和哀痛?

平原禾黍风凄凄,汉家荒城大道西。

田间古瓦碧如钿,海日欲上山禽啼。

村童掘鼠拾断戟,渔夫高歌悲故堤。

犹传天宝盛烽燧。轧牢山人贪艳妻。

汾阳血战羯奴死,杲卿义名恒岳齐。

时移事去陵谷换,车毂年年下长坂。

草色犹连碣石青,涛声岂惮沧波远。

武灵台下春云生,董相原前秋露明。

谁家牛背横短笛,高呼一声千古情。

(石阁老《九门晨望》诗做为本文的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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