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文学作品的艺术性

——读《孙犁评论选》

马永欢

我阅读《孙犁评论选》一书，被其中的一文《文学和生活的路》所吸引，所以在此流连，感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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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说：“如何艺术地反映生活，是指文学作品的艺术性。”也就是说，文学作品的艺术性就是如何艺术地反映生活？这一问题便是我进行文学写作寻觅的问题，不可回避，始终相伴。我已经进行了十三年的散文写作，但此问题依然在我眼前模糊着，不够清晰，所以如今遇到孙犁的论述，感觉受益匪浅，收获丰盈。

“一部作品，艺术的成就，不是一个技巧问题。”因此，不能传授。传授的是技术，而不是艺术，我认为，艺术只能感受。有人提出，那么父子作家，父女作家，兄弟作家，又如何解释？孙犁说：“可能有个共同环境的问题。”也就是心灵感受问题。这一问题可以成为一个长期探究的问题。“艺术性问题，至少包括三个方面：第一是生活的阅历和积累，生活的经历是最主要的；第二是思想修养；第三是文艺修养。”孙犁的文学艺术论，简明而要地让我知晓其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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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阅历和积累，不是专凭主观愿望可以有的。”“有人说：青年的时候是信书的，到老年信命。我有时候就信命运。命运可以说是客观的规律，不是什么唯心的东西。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受这个客观规律，受时代推动的。”“就是说生活经历不是凭个人愿望的，我要什么经历就有什么经历，不是那样的。”孙犁掷地有声的观点，让我沉思，让我用自己的生活经历诠释、佐证，并且重铸观点：相信命运，命运是客观的，是有规律的，从而打破了我原来的观点，认为命运是唯心的，是主观的。因此，我们的生活是受这个客观规律支配的，受时代推动的，也因此，我们只能与时俱进，适应命运。比如，为了生存，我不能离开单位，而单位如何发展，我只能适应，不能逆水行舟，也不能杞人忧天，因为如果这样只能伤及自己。所以我感到，在学校，近来，我的心渐渐地静下来了，已经工作了三十年的心静下来了。这说明了什么？我的主观愿望只能适应学校发展的客观规律，只能适应工作的命运；教育的经历是客观的，而不是我的主观愿望的经历，正如有人说，在学校，是你大还是校长大？是校长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这些都是客观的问题。所以说，孙犁所说的观点，我赞同。这也道出一个问题：阅读，是读者与作者的心灵对话。

“说到思想修养，这对创作、对艺术性来说，就很重要。”因重要，所以我不断寻觅。“文学艺术，需要比较崇高的思想，比较崇高的境界，没有这个，谈艺术很困难。很多伟大的作家、作品，它的思想境界都是很高的。它的思想，就包含在它所表现的那个生活境界里。”思想，是“通过艺术、通过生活表现出来的，那才是真正的作品的思想高度和思想境界。”这让我得知：第一，文学作品必须有思想性，如果没有思想性，就不是真正的文学作品；第二，文学作品的思想性的表现，不是空发议论，而是寄寓在生活中，蕴含在生活里，通过生活的感性表现出来。

“第三是文艺修养。”“你不为艺术而艺术，也就没有艺术，达不到为人生的目的。你想要为人生，你那个作品，就必须有艺术，你同时也得为艺术而努力。”由此而得知，要使自己的文学作品具有艺术性，首先要为艺术而艺术的努力。也就是说，首先要树立这样的文学艺术观，然后树立为人生而艺术的观点，也就是说艺术是为人生服务的，是为了表现生活的，是为了表现人性的。因此，艺术最终是为人生服务的。那么，文学的艺术性从何而来？从阅读具体的文学作品而来。孙犁说：“又如郁达夫，在日本时读了一千多种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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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文艺与政治的关系，孙犁说的好。他说：“鲁迅在文章里谈到，政治先行，文艺后变。意思是说，政治可以决定文艺，不是说文艺可以决定政治。我有个通俗的想法，什么是文艺和政治的关系？我这么想，既然是政治，国家的大法和功令，它必然作用于人民的现实生活，非常广泛、深远。文艺不是要反映现实生活吗？自然也就要反映政治在现实生活里面的作用，所收到的效果。这样，文艺就反映了政治。政治已经在生活中起了作用，使生活发生了变化，你去反映现实生活，自然就反映出政治。政治已经到生活里面去了，你才能有艺术的表现。不是说那个政治还在文件上，甚至还在会议上，你那里已经出来作品了，你已经反映政治了。你反映的那是什么政治？我同韩映山他们讲，我写作品离政治远一点，也是这个意思，不是说脱离政治。政治作为一个概念的时候，你不能做艺术上的表现，等它渗入到群众的生活，再根据这个生活写出作品。当然作家的思想立场，也反映在作品里，这个就是它的政治倾向。一部作品有了艺术性，才有思想性，思想溶化在艺术的感染力量之中。那种所谓紧跟政治，赶浪头的写法，是写不出好作品的。”我阅读，我受益匪浅，我恍然大悟，解决了我多年来文学写作的有关政治与文学艺术关系的困惑，从而确立了政治与艺术的正确关系。这一关系的确立，为我今后的文学写作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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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说：“中国的文学艺术和中国的历史著作是分不开的。历史著作，给中国文学开辟了道路。《左传》《史记》《汉书》，它们不完全是历史，还为文学开辟了道路。”这道出一个文学写作的一个道理：文学与历史的关系。要写好文学作品，就要学好历史，让文学作品铺展在历史背景之中，让文学作品具有历史的特征。

孙犁说：“我们应该总结我们在文学创作上的反面经验。”“蒲松龄说，书痴的文章必工，艺痴的工艺必良。这是经验之谈。蒲松龄为写《聊斋》，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蒲松龄文集》可以说是写《聊斋》的准备，下了多大的功夫！我们要养成认真思考，认真读书，认真修改稿件的习惯。我觉得我别的长处没有，在修改稿件上，可以说是下苦功的。一篇短稿改来改去，我是能够背过的。哪个地方改了一个标点，改了一个字，我是能记得的。长篇小说每一章，当时我是能背下来的。在发表以前，我是看若干遍的；在发表之后，我还要看，这也许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搞文字工作，不这样不行。”我一字一句的读，也一字一句地不舍放弃，认真抄录，启示我心，写好文学作品。

“作家不能同时是很有成就的政治家。我看有很多作家，在历史上，有时候也想去当政治家，结果当不成，还是回来搞文学。因为作家只能是纸上谈兵，他对于现实的看法可以影响人，但是不能够去解决人民生活的实际问题，一个时代的政治，可以决定一个时代作家的命运。”孙犁的这一论述，让我浮想联翩，在中国文学史上，我看过不少这样的事例，想当政治家，结果当不成，还是回来搞文学。作家，只能从文学角度上艺术地反映现实，从精神、情感等方面积极地影响读者，去面对现实，去思考现实，而不是提出具体地解决现实问题的方案。在近年来的文学写作中，我渐渐明白这个道理，在许多散文作品中已经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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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要想使我们的作品有艺术性，就是说真正想成为一个艺术家，必须保持一种单纯的心，所谓赤子之心。”“文章是寂寞之道，你既然搞这个，你就得甘于寂寞，你要感觉名利老是在那里诱惑你，就写不出艺术品。所以说，文坛最好不要变成官场。现在我们有的编辑部，甚至于协会，都有官场的现象，这是很不好的。一定的政治措施可以促进文艺的繁荣，也可以限制文艺的发展，总起来说政治是决定性的。文学的职责是反映现实，主要是反映现实中的真的美的善的，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都是这样。它也暴露黑暗面。写阴暗面，是为了更突出光明面。我们有很多年，实际上是不准写阴暗面，没有暗的一面，光明面也就没有力量，给人感觉是虚伪的。文学作品，凡是忠实于现实的，忠实于人民的，它就有生命力。”孙犁的这一肺腑之言，仿若一盏文学创作的明灯，照亮了我前行的路：寻觅文学作品的艺术性！

作者简介：马永欢，男，供职永平职中，教师。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东方散文》《回族文学》等多家刊物微刊专栏签约作家，《永平回族》主编。作品在《散文百家》《北极光》等报刊上发表，出版9部著作。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并荣获大理州2013年度公开出版图书奖等多项奖项。参加第八届全国回族作家、学者笔会，《踏雪寻梅》首发式在《东方散文》遵义笔会举行，奔流文学院第七期作家研修班学员。文学成就载入《中国回族文学通史》，《永平记忆》等5部著作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