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就听说前门东侧的这片旧平房要拆迁改造。于是在我心中燃起了一定得去看看的火焰。几年的时间里,在不同的季节我或开着车、或是溜达着分别来到这里。怀着忐忑、怀着期盼和美好的心情,好像是来瞻仰、好像是来参观、又好像是重温儿时住在胡同里的梦一般,心情疯狂到了极点!
当初我是想尽快来到这里,领略一下在这里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又浑身带着多少伤痕的老胡同风貌;想站在这里,面对脱落的墙皮唤起心中对这片胡同的挚爱;想走在这里,摸一摸斑驳的墙砖,感受感受那时间隧道的遥远。不管怎样站立在这胡同里,使劲吸一口胡同中带着拍三角、滚雪球那新鲜的空气,我的肺腑似乎都装满了儿时的负氧离子;不管怎样行走在这胡同里,看一看这一间间脸上都布满了皱褶、如今渐渐进入衰老阶段的老平房,心里还是有些知足的;不管怎样穿行在这胡同里,再摸一摸这伤痕累累的一面面土墙,想想当年用扫帚枝从墙窟窿掏蛐蛐时的喜悦,我干枯的心湿润了!
这更让我回忆起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家在北京住在胡同里的岁岁月月......那时放了学,可以在不宽的、全是土路面的胡同里踢球。三、四个同学就是一场足球赛,在胡同边上摆上两块小石头就是一个大门,看谁踢进去的球多。为争着踢那个不大的、甚至气还不足的破皮球,几个小同学滚得满身是土,回到家里就活生生的是一个“土猴”了,母亲见了不是一顿唠叨就是几巴掌。可是再次看见人家踢球,我早已把母亲的唠叨和巴掌放在了脑后。玩“砍包”是最热闹的游戏,每队四五个男女孩子,当你这拨人赢了是站在对方两边人的中间,对方站在你们这拨人的前后,手里拿着自己缝的,装了半包砂子的六面形沙包,奋力砸向中间的人,如果中间这拨人无论谁接到了,就算赢一分,可以救活被对方手中沙包打中的人,继续上场。如果打在身上没接着就得下去。这个游戏就是看你机灵不机灵,稍笨点的或是跑动不灵的人往往只能看着。
还有在胡同里找块平点的硬土地,吹吹地面上的浮土,我们几个放学的孩子就跪在地上玩拍三角;秋末初冬的季节,满地的杨树叶从树梢上飘落在胡同里,那厚厚的、萱萱的,踩在上面真是美极了,小同学们还忘不了捡起杨树叶,掐掉叶片只要树叶的梗,玩“拔梗”,看你的树梗结实,还是我的结实。我经常是两手紧揪着树叶梗的低端,让露出的部位少一些,这样树叶梗就不易断,拔不断就算赢了……
在这里,离着“天兴居”包子铺很近,记得那时出了家住的院子,往西一拐,顺着都是风景的胡同走不了多远就到了。昔日的“天兴居”也是很诱人的!星期天家里来了亲戚吃什么呢?母亲掏出几块钱来,叫我去买上几斤包子就是主食,她再做个西红柿鸡蛋汤,一顿饭就这样解决了。
记得那天邻居说副食店来了芝麻酱,我赶紧放弃了玩,回到家里对母亲说,副食店来芝麻酱了。母亲递给我一个大白搪瓷碗,我拿着钱和副食本就气喘吁吁地来到这里。我排队排了大约半个来小时芝麻酱就装在碗里了,这下可把我乐坏了,为什么呢?“偷吃”一口还是少不了的!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在土地上趴着拍三角的手指头干净不干净。反正是用我右手的食指使劲杵到碗底,拔出来后只见手指头上沾了香香的芝麻酱,往我张大的嘴里一放,好像这芝麻酱的味道直冲着我的鼻子来了。“真香啊”!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居然还叫出了声音。
2025年4月28日